★★★戰國策.馮諼客孟嘗君

 

齊國當地有名叫馮諼的人,雖然身具異能但卻懷才不遇,導致貧困到無法生存的地步,只好囑託友人通告當時以養士聞名天下的孟嘗君,訴說願意到孟嘗君的門下做食客。孟嘗君接見馮諼,問:「先生有什麼長處?」馮諼回答:「沒什麼長處。」又問:「有什麼才能?」馮諼回答:「沒什麼才能。」孟嘗君笑著收容了馮諼,說:「好吧!」,但左右的人因為孟嘗君似乎是看不起馮諼,所以只給他粗糙的飲食。

 

不久之後,馮諼靠在柱邊敲著劍,唱道:「長劍(鋏:本為劍柄,此處借為長劍)回去吧!吃飯時沒有魚!」左右告訴孟嘗君此事。孟嘗君說:「給他魚吃,比照門下吃魚賓客的待遇。」不久,他又彈著劍唱道:「長劍回去吧!出門時沒車坐!」左右的人都笑他,向孟嘗君報告又唱歌了,孟嘗君吩咐:「幫他準備馬車,比照門下乘車賓客的待遇。」於是,馮諼乘著車子,高舉長劍,去拜訪朋友,說:「孟嘗君對待我這樣有禮!」過沒多久,他又敲著他的劍,唱道:「長劍回去吧!在此無法養家!」左右的人都討厭他,認為他貪心。孟嘗君耐心的問:「馮先生還有親人嗎?」馮諼回答說:「有老母!」孟嘗君就派人供給他母親吃的用的,不使他有所缺乏,從此馮諼便不再唱了。

 

一天,孟嘗君出示公告,問門下賓客說:「誰擅長會計的工作,能替我到薛地收債?」馮諼在公告簽上名字:「我能!」孟嘗君覺得詫異,問道:「這人是誰?」左右告訴他:「就是那個唱『長劍回去吧』的人!」孟嘗君笑說:「這位門客果然有本事啊!我對不起他,後來竟然都不曾接見過他。」於是派人請他來見面,道歉說:「我田文為了一些瑣事勞累不堪,心煩意亂,生性又懦弱愚昧,忙於國家大事,因此得罪了先生。先生不介意,竟仍願意替我到薛地收債嗎?」馮諼說:「願意。」

 

馮諼於是準備車輛,整理行裝,帶著債券準備上路,臨行時向孟嘗君辭行,問:「債款收齊了,要買什麼回來?」孟嘗君說:「你看我家缺什麼,就買什麼吧!」

 

馮諼駕車來到薛地,馬上叫官吏召集人民,都來合驗債券。等債券全部核驗後,他便假傳孟嘗君的命令,把債金賜給人民,把債券燒掉,人民都高興的高喊萬歲。

 

馮諼又馬上趕車,馬不停蹄的回到齊國,一大早求見孟嘗君。孟嘗君覺得奇怪,穿戴整齊出來見他,問:「債款收齊了嗎?為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?」馮諼回答:「都收齊了!」又問:「買了什麼回來?」馮諼說:「是您說的,您說看看我家缺什麼就買什麼。所以臣私下想,您的宮中積滿珍寶奇物,宮外的馬房養滿犬馬寵物,後宮藏有各國佳麗,您家裏缺少的只是義罷了!因此我為您買義回來。」孟嘗君問:「怎麼買義?」馮諼答道:「您現在只有這小小的薛地,但卻不把人民當作子女般撫愛養育,還要在他們身上謀取利益。我私自假稱您的命令,把債款還給人民,燒了那些債券,人民都高興的高喊萬歲,這就是我為您買的義!」孟嘗君不高興的說:「好了!先生您去休息吧(另解:先生您不要再說了!)」

 

一年之後,齊國國君跟孟嘗君說:「我不敢再用先王的臣子做我的臣子!(亦即免除孟嘗君職務之意,為修辭婉曲格)」孟嘗君只好落魄的返回封地薛邑,但距離薛地還有百里之遙,孟嘗君竟然看到百姓們扶老攜幼,興高采烈的在路上迎接他。他回頭對馮諼說:「先生當時為我買的義,我到今天才見到。」馮諼說:「狡兔都有多處藏身的洞穴,才不過免於一死。現在您只有一處棲身之所,還不能高枕無憂!請讓我再為您安排兩個洞穴吧!」

 

於是,孟嘗君給馮諼五十輛車,黃金五百斤,向西到魏國國都大梁城,覲見魏惠王說:「齊國放逐他的大臣孟嘗君在野。各國諸侯誰先聘用他,有他的襄贊,國家就能富足而兵強。」於是魏王把相位空出來,把原來的宰相調為上將軍,派使者帶黃金千斤,車子一百輛,前往薛地聘請孟嘗君。馮諼先行趕車回到薛邑,告誡孟嘗君說:「千斤是貴重的聘禮,百輛兵車是顯貴的使臣排場,齊王此時應該聽到這個消息了吧!」大梁城的使節,往返了三次,孟嘗君總是堅辭,不肯前往任職。齊王聽到這件事後,君臣恐懼,立即派遣太傅,帶了黃金千斤,繪有文彩的馬車兩輛,尚方寶劍一把,並有一封齊王親筆密封的書信,向孟嘗君道歉:「都是寡人不好,遭受祖宗降下的災禍,聽信小人的讒言,得罪了您,寡人實在不值得您幫助啊!但希望您顧念先王的宗廟,我們都是齊國田姓宗親,暫且請您回朝來統理萬民吧!」馮諼告誡孟嘗君說:「希望您向齊王請求,將先王傳下來的祭器神主賞賜給您,以方便可以在薛地建立宗廟。」等到宗廟建成後,馮諼回來報告孟嘗君:「臣為您設計的三個洞穴都已安排好了,你可以高枕無憂了!」

 

後來孟嘗君做宰相幾十年,連一點災難也沒有,這應該都是馮諼的計謀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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